她不问她该住哪间,而是问我们住哪个房间?在司明明的处事风格里,最终目标永远清晰。在很多情况下,她甚至会直接取消小的里程碑,直奔最终目标。譬如此刻。
“我们?”苏景秋复述这两个字。
“对,我们。”司明明点头。
苏景秋看她一眼,火气已经到了头顶,但想起两个人有“一本结婚证”的牵扯,而他对她有了“自己人”的认知,所以他压住了火气。苏景秋有本事跟外人使,他从来都不是窝里横。但他真的被气到了,拿着剃须刀朝司明明比了比,咬牙切齿道:“我划开你大动脉!”
讲话血淋淋的,但人是转身走了。紧接着洗手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,苏景秋生气了,刮胡子甩剃须刀的时候磕到盥洗盆,他也不自知。
司明明跟过去,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。
她没跟男人同居过,自然也没看过男人刮胡子。这会儿眼睛里满是兴趣,静静地看。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:原来男人在洗漱过后会更好看。苏景秋洗完脸抬起头的那一个瞬间,镜子里的脸真让人惊艳。干净的脸泛着青色,圆寸头发和鼻尖上沾着水珠,浓黑的大眼里满是怒气。
苏景秋意识到司明明在看他,就说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搬到我家里来?”
“咱俩是夫妻。”司明明认真回答他:“领证前你没说不住一起,也没说咱们要做假夫妻。我问你你有什么原则或者底线,我们的婚姻该本着什么样的方式相处,你说随我定。你还记得吗?”
苏景秋想起来了。
他一颗心死气沉沉,对她当时的问话提不起兴致,他确实说过那样的话:由她定,随便。
“所以呢?”苏景秋又问。
“所以既然由我决定,那么我想,我们的婚姻应该是一场正常的婚姻。住在一起吃到一起是第一步。”司明明慢条斯理,有理有据令人信服。见苏景秋不说话,就追问:“你说呢?”
苏景秋男子汉大丈夫,一口唾沫一个钉,说话自然要算话。哪怕再不愿意,到了这一步,他也讲理。
“过渡一下吧。”他说:“你先挑别的房间睡。”
“好,可以。”
司明明笑了。她的笑容有些狡黠,到这一刻苏景秋才明白,这个女人在跟他玩策略,玩循序渐进。她的本意就是先住进来,但她抛出了一个极其令人无法接受的终极目标,在这个终极目标的压迫下,苏景秋选择接受了她住进来的“里程碑”。
苏景秋的脑子不常用,他根本不爱动脑,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。这是自己一时脑热瞎了眼选的老婆,吞后悔药也来不及了。苏景秋哼了一声,从司明明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伸手到她头上,用力把她的头发扒乱,以此泄愤。
司明明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头,下意识就抬脚踢他,一脚踢到了他腿骨上。当苏景秋痛苦地蹲下时,司明明也跟着蹲下。这一脚不轻,肯定挺疼的。